半堆糖

【鬼使黑白】岁月神偷(26)

*现代paro,一发先刀后糖,我觉得这个描述是很准确的了!

*已修=w=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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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6.

黑羽不声不响送了小三花来,肯定是对那句“我不是他”上心了。这样的心事不说憋屈,说了又矫情,还容易伤人,月白不愿意矫情,更不想伤黑羽的心,所以第二天一早就从抽屉里摸出小盒子,去医院打了个耳洞。

“如果猫代表了现在的记忆,那耳钉就代表了从童年到少年再到现在所有时期的记忆,这个意思,黑羽应该能明白吧……”

从医院出来,月白顶着阴云往回赶。长发遮掩下的左耳已经烧起来了,被耳钉卡住的地方一跳一跳地痛,他在边沿摸了摸,似乎有点肿。

昏暗的宿舍里只开了一盏台灯,黑羽坐在光下。推开门看到他,月白的耳朵更烫了,放下钥匙佯装镇定地问:“你回来了?好像要下雨了,中午要不要点外卖一起吃?”

黑羽没回音,他走近了,看到一块指甲盖大小的碎纸从黑羽指尖飘落。台灯下,被撕成两半的牛皮本一左一右地摊开。

小三花踩在桌面上打转,扬起一阵纸片雨。

黑羽平静地问:“这个本子,是你撕的?”

这句话让月白立时怔在原地,脑中电闪雷鸣。

被瞬间抽空的意识里,他甚至连自己不自觉地挤出了一个干涩的“是”字都没有听到。

黑羽盯了他半晌,吐出三个字:“为什么?”

没有丝毫苛责的意思,他是真的想知道月白为什么要这样做。

他早就想通了,从前的争吵与伤害月白忘了更好,以后他只会加倍地疼他,加倍弥补曾经的错过与遗憾。退一万步,即便月白真的不想承认过去,他也愿意以陌生人的身份和他重新开始。

可他没办法把那个喊他回家的孩子抛弃在冰冷的铁轨上,他们相依为命了二十年,进手术室前他说过,哥哥,你别忘了我,我也不会忘记你,你要对我有信心。

黑羽站起来:“你真的觉得,这些记忆对我来说不重要吗?”

“不是的……”月白仓惶摇头,他想说他不是故意的,他当时就后悔了,他是恨他自己,然而本子是他撕的,混话也是他说的,他的辩驳,黑羽又能相信多少呢?

“我拼回来,可以拼回来的,你别生气。”

捡起一片,又捡起一片,手却抖得拿不住。

“算了,我没有生气。”黑羽将他拂开,把纸片拢成一堆夹进牛皮本,妥善放进抽屉深处,“也不要拼了,拼好了他也回不来的。”

又是一句“他”。

一道闪电照亮月白苍白的脸,大雨终于落下,连串地砸在窗玻璃上。小三花吓得往他胳膊上爬,他漠然地抱起,重复黑羽的话:“你说他回不来了?”

即便在医生“不可逆转”的死刑判决之下,他也依旧不甘心地奢望自己能是例外的那一个,只因为黑羽在凌晨两点的冷风里拨通了他的号码,只为听他叫一声“哥哥”。可眼下,黑羽的放弃却兜头浇了他一瓢,让他心如死灰。

“是啊,你弟弟他回不来了。”月白听见自己的声音冷冰冰地这样嘲讽。

黑羽没说错,除了拥有同样的脸,他早就不是他想要的那个人了。

黑羽的亲吻和喜爱也都不是为了他。

那他打耳洞还有意义吗?

小戒指将肿胀的耳廓卡得死死的,月白拨了两下没拨掉,忍痛用力一拽。

“我的确不是他。黑羽,我一点也不想和你做什么好朋友,而且,我也从来没把你当做哥哥。”

窗户被冲刷成小瀑布,让人看不清月白跑出去的身影。黑羽靠着墙滑到地上,小三花蹬着短腿爬上他小腹,转了几圈都找不到一个舒服的位置,露出小牙齿不满意地叫。

闭上眼睛是和月白第一次遇见它的小花园,睁开眼睛,桌上的一个小东西在闪电下反着光。

和他耳朵上一模一样的戒指耳钉,侧过去看,夹口上染着点点血迹。

摩天轮的包厢里,月白明明说着“不喜欢”,却还是把他的耳朵含进嘴唇里。

和他接吻是什么感觉,月白还没有给他答案。

为什么耳钉上会染这么多血?

尖针刺进手掌的皮肉中,黑羽攥着它下楼,冲进白雾迷茫的大雨之中。

心理研究所里有判官专属的办公室,他经常加班,置了个沙发床,后来索性连一应生活用品都般到这里,安了个窝。

换了身干衣服的月白拿着毛巾擦头发,想起黑羽说他七八岁猫狗嫌时总爱甩人家一脸小水珠的事。

那时黑羽说,我就喜欢你烦着我。

那他现在不烦人了,是不是黑羽就不喜欢了?

判官是在回研究所的路上捡到月白的,进屋就熬了锅姜汤,递去一杯:“本来打算明天开会说的,既然遇上了就提前聊聊。我针对你交的表格写了份分析报告发给阎魔教授,她看过了,想找你和黑羽谈谈。”

姜汤又烫又辣,月白接过杯子小口小口地喝,听到黑羽名字时洒出去一点:“要谈什么?”

“新项目,关于记忆损伤的催眠疗法,她希望你们能参与。”判官翻出条毯子给他,“从情感层面来说黑羽是你最亲近的人吧?根据以往的经验,他将是实验能否成功的关键,所以务必到场。”

“最亲近的人……”月白裹紧毯子也还是冷,他想让黑羽像在俱乐部里那样把他压在沙发里,“他可能不会再跟我亲近了。”

判官看到他傻呆呆淋雨时就猜到一些:“还以为一张调查表能让你们的情况有所好转,没想到反而更糟了?”

月白没有隐瞒,能说一说也好,好像他说出来,局面就能转圜一样:“我不该就这么跑走的,万一他又抽烟……”

想到这里他掏出手机,可是淋雨时进了水,自动关机了。他借了判官的走到窗口,按下一串号码,待拨出去时又迟疑了。

他已经没有资格像那个晚上一样叫黑羽“哥哥”了,黑羽还会接他的电话吗?

月白盯着屏幕上的数字,忽然意识到一个更蹊跷的问题。

他从来没有刻意背过黑羽的手机号,这串号码是怎么出现的?

是手指的无意识动作吗?

就像失忆了,也依旧能用左手写出黑羽的一笔狂草那样?

平城楼里,下了课的学生们纷纷挤在走廊里不肯出去,没带伞的找空教室继续自习,有伞的也望雨兴叹不想动弹。黑羽冲进大门时带进一身的雨花,百来间教室,不论有课的还是空闲的,门被他一扇挨一扇地打开又合起,可是从一楼到十五楼,月白不在任何一间里。

这么大的雨,他能去哪里呢?

回老房子是不可能的,他对那里没有归属感,回高中就更不可能。

黑羽拧了把衣摆的水,往学校后的医院跑去。

小花园里一草一木都湿淋淋的,黑羽跑遍了,扶着小洋楼的门柱喘气。带月白散步那天阳光很好,他站在门廊下将他拥住,告诉他“我们注定是要在一起的”。

他拨出无数个电话,可直到傍晚时月白都是关机。

暴雨转小,黑羽拖着脚步走在图书馆外的小路上,这时口袋里震起来,他来不及看就接了:“月白你在哪里?”

“我特么还想问你傻狗在哪呢!你俩没一起打球吗?”电话一通妖狐就来了精神,“妈的敢背着我签那么危险的工作,我最近是不是给他省事儿了!”

黑羽一阵头晕加心烦:“……做什么工作能比做你男朋友更危险。”

正巧大天狗撑着伞从图书馆出来,见他要倒赶忙托了一把,探探滚烫的额头,搀着人往宿舍走。

“月白回去了吗?”

“没有!说不定跟狗子泡图书馆呢,我建议你也赶紧去看看!泡着泡着他俩看对眼,到时候可就没你这个哥哥什么事儿了!”

妖狐真是气疯了,大天狗在旁边听着也疯了:“我上辈子就颗绿豆,除了你这个小王八蛋谁能跟我看对眼!”

晚饭月白和判官一起吃的外卖,把经过讲完,就像又经历了一次争吵,疲惫得连筷子都抬不起来。

判官倒杯柠檬水给他:“你缺失了前二十年的情感基础,所以没办法认同他的哥哥身份,这可以理解。”

月白点点头。而且,他也不想黑羽只做哥哥。

“语言是造成误会的罪魁祸首,生气时说的话更不能当真,你今晚可以住在我这儿,等他冷静下来,通知他来见阎魔教授。”

“可他未必会接我电话了……”

他说了那么过分的话,还把耳钉还了回去,黑羽会以为他是要跟他决裂吗?月白一点信心都没有。

“你不必担心,人与人之间的纽带有很多条,回忆只是其一,这条断了,你还可以相信你们的灵魂。”判官看穿他的心思,“愿意听我讲一个案例吗?”

“嗯,学长你说。”

大博士摆开阵势:“这个案例是我们上一期研究的重点,发生在一位临终的患者身上。他本来已经失去了全部生命体征,但拔掉氧气后忽然又醒过来,说他还不能走,因为他梦到有人要来见他,但被一场车祸绊住了。后来病房里来了个浑身是血的男人,他们相见后患者才真正离世。那个男人和患者并不认识,但他的确刚刚经历了一场车祸,车祸的原因是他赶路太匆忙,因为他梦到这家医院的这间病房里,有一个人在等着见他。”

月白望着判官出神,心跳得很快,听见他接着说:“就是你想的那样,他们是一对双胞兄弟,从小失散。这两个人没有任何的共同记忆,可最后的这场相见,你认为要怎么解释呢?”

下了半天的雨终于停止,研究所门外人来人往。樱花从俱乐部回来,顺便把上次借的赛前心理疏导的书还给判官。

出门后立刻给黑羽打了报告:“行了,我在心理研究所看到月白了,正和判官吃饭呢。你别满世界找了,赶紧放宽心退烧。”

淋雨着凉,体温很快上来了,黑羽有气无力说了声谢谢。

他把自己的耳钉也摘了,和染血的那只一起放回小盒子里,扎起缎带,搁在残破的牛皮本上面。那只抽屉,他不打算再打开了。

妖狐扔去一板退烧药:“你这么皮实就别要死要活的了,我发烧根本连药都不带吃的,喝杯热水捂一身汗,第二天照样下地摸瓜提枪插猹。”

黑羽拆着药盒:“你考虑过猹的感受么。”

大天狗冲热水澡出来,就听到个猹,擦着头发道:“你要查什么?”

妖狐蹿到他身上一通猛揉:“我查查你们国安部死亡率多少!看看我什么时候能戴上烈士家属的小红花!”

黑羽这回真头疼了,摸出药膏放桌上:“他耳朵发炎了,去帮我跑趟研究所,看着他涂了再走,要是他也发烧了就给他也喂点药,回来我给你俩戴大红花,中间还拴根绳儿的那种。”

妖狐揣上药膏挂大天狗背后挣大红花去了,黑羽闭上眼睛,安静之中又想起幼儿园的时候,月白把话剧演砸了,害他们没拿到小红花。

“你演的可是王子啊!为什么最后不选公主,要选骑士呢!”

“可是我不喜欢公主啊,我只喜欢我哥哥,我哥哥演谁我就选谁!”

黑羽浅浅勾起唇角,眼眶发红。

[去掉哥哥的选项,只剩下男朋友的话,你还选我吗?]

樱花走后月白出门去修手机,他猜想黑羽不会联系他,但他更担心黑羽想联系的时候联系不上他。

进水情况很严重,维修店的小哥连在电脑上刷了几次都卡在开机画面上:“不行咯,这得格主板咯,不然就买个新的,你看怎么弄?”

“那里面的短信照片什么的能导出来吗?”

“那肯定没办法咯,开机都开不得了。”

记忆回不来,手机也回不来,物似主人型还真不是乱吹,月白只有让他格了。小哥熟练地操作软件,屏幕突然一亮,跳出一条新信息。

“等一下!”

话音未落,对方一吐舌头,遗憾地拿起手机:“早一秒也行啊,眼睛一闭一睁我就格完了咯。”

拿着旧瓶新酒的手机回到研究所门前,到底还是没能恢复那条错过的短信。

妖狐和大天狗在天井的一株大芭蕉下打啵,见月白回来赶忙分开。围着他尽职尽责地检查一遍,确认人没事儿,然后抓住给涂药。

“你跟你哥啊什么都不像,就是一吵架就夜不归宿的毛病简直一模一样,我就跟住了个二人宿舍似的。”上完药妖狐拧上盖子,虚张声势地说,“现在黑羽正独守空房呢,他实在动弹不了了才派我俩来的,好惨的哟,我都不忍心看。”

这话没引起月白的什么反应,把药膏留下了,送他俩到台阶下。挥挥手反身走回几步,还是把他们叫住了:“他是不是又头疼了?严重吗?别让他抽烟。”

妖狐把脑袋往大天狗胸前一扎,表示自己也是个需要管教的小麻烦:“他又不是我的谁,我可不管他。”

深夜的办公室里,月白被钉在办公桌前翻看如山的项目资料。这是判官回宿舍前给他留的作业,在见阎魔教授之前他得有所准备,而且正好也转移一下注意力。

一半的心思放在资料上,另一半里填满了黑羽,月白都快分裂了。过了十二点后精疲力尽倒在沙发床上,一夜无梦。

醒来后是次日早晨,手机也安静了一夜,不晓得黑羽睡得怎么样。

月白拿着一次性杯子去洗手间,前台的小姑娘已经来了,蹲在大厅里招呼他:“快看啊,我在门外捡到一盒猫,脖子上还有小蝴蝶结呢!”

“一盒猫?”

月白走过去,果然,黑羽送的小三花扭着屁股朝他跑来了。抱起猫翻翻箱子,里面是它的全部家当。

这是几个意思?

月白皱起眉,心渐渐沉下去。

早上八点半,妖狐被一阵手机铃声吵醒,迷迷糊糊按了免提:“喂?”

听筒里,月白的声音有些颤抖:“他是什么意思?”

妖狐自己都没睡明白呢:“什么什么意思?”

黑羽瞬间爬过来,竖起耳朵听。

“他后悔了是吗?他想把猫扔掉了,是吗?”

黑羽“操”了一声夺过手机:“猫不是重点啊!你没看到里面的收音机吗?”

可来不及了,月白还没听到就挂了电话。

妖狐睡眼迷蒙的:“什么猫里面还有收音机呢?”

黑羽也不知道。计划搞砸,他已经披上外套夺门而出了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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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没感觉错吧!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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